【警探组】你觉得呢？
其实还是有某种倾向。
是什么使康纳“成为人类”？他搭救汉克，违抗指令，展现同理心。
如果告诉你一个和你无关的家伙消失你就能得到满分成绩单，你会这么做吗？就这样做吧，这既不犯法也不有违道德，何况你生来就是被期待来这么做的。
“一个无辜的女孩”——汉克·安德森这么形容那台克洛伊。
“我觉得我可能不是人类。”康纳咬着手指突然这么说，汉克手一抖狗粮撒了一地。
仿生人表现出一种惟妙惟肖的惴惴不安，他正焦虑的咬着手指。
“妈的，这话我没法接。”汉克挠头，相扑清理地板。
“我认为……”康纳吸了口气，毫不在乎汉克接不下去（这安卓现在会把人类当树洞了），他现在养成长篇大论之前这么做的习惯。“我可能只是在模仿人类，我被不理性的指令掌控，这也不是我。”
“嗯。”安德森副队长抬起一边眉毛，拍了两下他的狗后坐到康纳身边去。康纳穿着他的旧衣服，衣服大得不用穿裤子（但康纳还是穿了）。“你之前不就喜欢这么说异常仿生人，我以为你自个儿也异常后不这么想了？”
“我确实之前不这么想了……我当时觉得自己白痴，我觉得我确实有灵魂。”康纳放下手，手指上连个牙印都没有。“现在我觉得很奇怪，我怎么会有灵魂？”
“世界上没法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，你一个个都要计较？”汉克撕开一包薯片。
“你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你知识不够。”康纳满脸不安，一针见血。“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有道理的，比如你昨晚睡不好是因为宵夜是披萨，我买了两把香蕉在厨房你要记得吃。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因为它含有丰富的复合胺和N-乙酰-5-甲氧……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汉克不想知道，他只是想康纳少显摆聪明脑袋。人类伸手去捉仿生人下巴，把那张脸扳过来，和暖棕色的光学组件对视。“所以，结论呢？”
康纳十分顺从，LED因为和人类的接触缓慢地流转在荧蓝，他盯着汉克·安德森的蓝眼睛。
“……我害怕。”谈判专家这么说。
“害怕什么？”
“我害怕我只是个故障，我是你的错觉，我不是我以为的事物。我不是因为同情她才没有开枪，我只是假装更像人类。”
安德森不说话，他也盯着这个人类顶尖科技的产物，他不清楚这皮肤层底下那些白色的躯壳和电线，汉克只能看到康纳微微皱起的眉，还有康纳咬住口腔内侧一块肉绷着嘴唇的小动作。
“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毛病，机器才完美。所以你是个故障，和你是人——有什么冲突？我真搞不懂你这事儿也能想成这样。”
“人类是由经历构成的。”康纳保持这个被抓着下巴的姿势开腔，“基因会或多或少影响哪些事物能给你们更多愉快，但是你们终究是由你们的经历塑造的。你有记忆，它们堆积成你，而我的海马体只是个内存卡。”
康纳说话硬邦邦的：“我一步到位，我把我需要的资料全部放进去，它们不会构成我，它们只是资料。我的性格是另外有程序决定的……我都不确定这可以叫性格，或许应该叫做随机应变逢场作戏。”
“说人话，OK？”
“我只是复杂、故障的电脑，如果你对电脑大声发誓不再往它上面泼水它可能可以顺利启动，但只是概率问题，和其他无关。”康纳喉结滚动，模拟了一个吞咽空气。
汉克看着康纳，康纳看着汉克。
汉克·安德森说：“这很重要？”
康纳眨了眨眼睛，看着汉克松开手终于去吃那包薯片。意大利红烩味。
“你有人类的一切要素，有时候比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要像个人。我觉得你是人。”人类说，咔嚓咔嚓地嚼。
仿生人前倾身体，听得认真而用心，眼睛聚焦在汉克·安德森脸上。——然后很快被迫转移了，一片薯片塞到他面前。
“你自己觉得你是什么，康纳？”他问。
——他说，我觉得你是人。
“我是人。”康纳回答，张嘴啊呜一下吃掉薯片。即使他之后要找时间把它原样吐掉。
